余温

鸽子精 特别拖拉!

你不知道的事


*wink 原剧设定延伸

*无可上升

*一本正经胡说八道 很水 


-01-


邬童早上是被尹柯的手机振动吵醒的。

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见尹柯已经掀开被子坐到床边接电话了。

邬童不爽地眯了眯眼,瞥了眼闹钟,这才七点。熬夜的邬童立刻皱起了眉,眼角的余光扫到尹柯轻声说话时嘴角挂着的微笑,便更加来气。


尹柯讲完电话,他没好气地问道:“谁啊?大早上的,有没有点眼力见?”

尹柯看了他一眼,又恢复了正常语调:“郁风。他约我今晚出去吃饭。”

“他干吗约你?”邬童先是一呆,而后表情更不好,“他不是很忙吗?怎么还有空来找你?”

尹柯也习惯了他总是臭着一张脸,见怪不怪地进了浴室洗漱。

浴室里隐约传来尹柯的回应:“他最近要到这附近活动,说是好久没见了,想见个面,叙叙旧。”


那他干吗就约你?邬童差点脱口而出,想想尹柯也听不见,才堪堪把这话咽了下去。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,这下睡意全消。

都怪那个郁风!好不容易走了,怎么一年都还没到就回来了!


昨晚班小松和尹柯到邬童家做客,美其名曰开作业趴,最后还是变成了联机打游戏。

凌晨的时候,班小松被他爸妈召唤回家睡觉,反而是尹柯扛过了他妈的威压,硬是驻扎在了邬童家。

邬童想到这,忽然感到有些不对。

当时他爸和小王都不在,家里还有客房,怎么就让尹柯和自己睡一张床了?直到尹柯在外面喊他吃早餐了,他也没能想起来。


鉴于邬童的厨艺和他做小蛋糕的水平一样难以言喻,做早餐的责任自然就落在尹柯身上。

早饭是鸡蛋面,很清淡。邬童吹了吹,吸了一口,感觉不错。他没吱声,但是他吃面的速度表现出他此刻明朗的心情。

邬童放下碗,对上尹柯的眼神。

他忽然想起了初中的时候,他也常常去尹柯家,两人在对方家留宿本是寻常。自银鹰选秀赛尹柯失约后,两人便僵了关系,直到昨晚尹柯才再次躺在邬童床上。

邬童低下头,不声不响地收起了碗筷,进了厨房。他拎着抹布从厨房出来时,尹柯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他。

邬童被看得不自在,脸一红,粗声粗气地道:“干吗?我有什么好看的吗?”

而后俯下身擦起了桌子,尹柯趴在桌上,歪头望着他,眼中满是笑意。

“就是难得见你这么积极做事……”他眨了眨眼,“不过确实还蛮好看的。”

邬童没说话,把抹布一收,走进厨房。身后的尹柯小声笑起来,他分明看见了邬童微红的耳朵。


邬童和尹柯和好也快一年了。

回想当初,那关系是真的很尴尬,说两人闹掰了又总是相互维护,说关系如初又总是针锋相对。

班小松事后吐槽,夹在两人中间的自己特别像那种调解婚姻矛盾的红娘,一不小心就里外不是人,就算撮合成功也没回报。结果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,发现他咸吃萝卜淡操心,简直不能更惨。

这话是当着尹柯和邬童的面说的,当时邬童听完就瞪了他一眼,立刻转头偷看尹柯的反应,不知为何有点心虚。那人只是望着他笑得狡黠,看得邬童想起被猫咪爪垫轻轻拍过的感觉。


虽然说是和好了,但邬童怎么处着怎么不对,感觉断了这么长时间,一下找不回初中的感觉了。他一直在默默尝试,可找了一年也没个结果。

他是怀念初中时代的,和尹柯在中加一起上学打棒球的日子。那段日子可能是邬童最无忧无虑的时光,妈妈还在身边,尹柯也没有离开他。

他至今记得,每天放学后,他和尹柯在操场打球的场景。

那时他们是一对默契十足的投捕搭档,也是人人都羡慕的朋友。成日形影不离,上课睡觉被尹柯轻轻戳醒,打闹的时候从背后抱住尹柯,想到同一个梗同时笑出声……

邬童总是想着想着忽然开始迷茫,他发现他竟然已经忘记,贴着尹柯脸颊时闻到的气息。


这时他就很想再抱抱尹柯,把那样的气息找回来。可邬童盯着近在咫尺的人,不敢伸出手。

他又会懊恼,为自己的犹豫感到烦躁,不自觉在相处的时候面无表情,气氛又变僵。


邬童望着尹柯的侧颜,看他万年不变的微笑,皱起眉头,腹诽这个人是不是计算好的上扬的弧度,不然怎么永远笑得刚好。

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如旁人看来那样了解自己的捕手,他常常看不透尹柯在想什么。

那个人总是在商业微笑,或是沉默不语,邬童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生气,有没有在难过,他也无从下手去了解。

尹柯才是那个不给别人踏入自己世界的那个人。以前邬童在里面待着没有感觉,出来了才发现,却找不到入口了。


所有的想法就算跑到天际也不过是一段洗碗的时间,邬童洗完碗出去的时候,尹柯正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。

尹柯抬起头,邬童的脸就映入眼帘,他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邬童拉住。

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
于是尹柯就被邬童硬生生拽出门了,衣服也没换。

邬童的理由很蹩脚,说什么大好时光不应该浪费在学习上,要用心体会大自然。

尹柯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,没甩掉他的手。嘴上却没放过他:

“哥,下雨呢。要不是知道小松现在应该还没起床,我会以为你被他魂穿了。”

邬童对此甚是不满,瞎说八道:“苏东坡说山色空蒙雨亦奇,下雨也是风光,是你不懂欣赏。”


毛毛细雨,也没带伞出门,两人就随便绕着附近走。

不远处新开了一个公园,邬童指了指那边,转头对着尹柯说:“以后可以叫班小松他们一起去那里打球。”

尹柯微微笑了,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邬童愣了愣,一时没再说话。他好像有点时间没看见过尹柯的梨涡了,竟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,手在空中勾了一下,又飞快地收回。


散完步,尹柯也不急着回家,索性在邬童家待下。中午倒没再睡一张床,尹柯主动提出去的客房。

到了饭点,尹柯手机响了,邬童探头看了看还在写论文的尹柯,喊道:“你电话!”

尹柯约是有些疲惫,揉了揉太阳穴。

“那你帮我……”尹柯声音又低下去,“你先帮我接一下吧。”

邬童瞅了瞅,果然是郁风,便随手一划。

郁风一听是他,热情地打招呼,他也不好说什么,规规矩矩地一问一答。

在问饭店地址之前,邬童鬼使神差地道:“加我一个行吗。”

于是两个人的烛光晚餐变成了三个人的路边撸串。


尹柯知道后瞥了他一眼,看上去似乎并不意外。邬童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,却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郁风。

“嗨!好久不见!”

郁风看上去没怎么变,清爽帅气,看上去比屏幕上少了些距离感,明星郁风又成了他们相处过的那个大男孩。

尹柯和郁风微笑寒暄,邬童在旁边当花瓶,右手搭上尹柯的肩膀。

坐下以后,邬童开了罐啤酒,是烤串的标配。他贴在尹柯耳边问他:“你要吗?”

尹柯大概是被他呼出的热气弄痒了,缩了缩脖子。

郁风在讲他工作上遇到的有趣的事,尹柯也告诉他最近在长郡发生的事情,比如陶西和安谧准备订婚这种八卦。

邬童装作不经意地看尹柯的侧脸,尹柯没看他,在看着郁风,他没来由地有些郁闷。

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尹柯身上,像是舞台的聚光灯,而他是台上耀眼的唯一。

少年的眉眼逐渐褪去青涩,面部线条也开始变得锋利。联想到初中时尹柯水嫩的脸,再看着现在的棱角,邬童低下头,掩饰翘起来的嘴角。

始终未变的是尹柯笑时的眼神,和他的梨涡一样温柔,每次邬童和他对视都会想到泡在咖啡里的棉花糖,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
邬童摇了摇头,喝完了手边的啤酒。


各回各家的时候刚好九点,郁风的助理也不敢让他待太晚,开车把人带走了。

上车前,郁风还朝尹柯他们挥了挥手,说道:“下次再找你们出来啊!”

邬童在旁边笑得像个塑料人,心说别有下次了。


啤酒度数低,未成年人也能喝,喝不醉人,脸红搀扶更是没有的事。

尹柯忽然笑了,打破了沉默:“邬童。”

邬童被叫到,反射条件站直身体,抬头望向尹柯。

“你在置什么气?”

闻言,邬童立刻瞪大眼睛反驳:“我哪有。”

“嗯,你没有。”尹柯不和他计较,“那你高一的时候为什么不喜欢郁风?”

邬童想否认,但想想他是不喜欢郁风没错。

只见尹柯浅浅地笑着,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前,看上去很乖,看得邬童心一动。有一刹那,邬童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幻觉,尹柯双眼里闪着细碎的光,似乎每一片光里都是他的影子。

“嗯?为什么不喜欢?因为他抢走了你的人气,邬大校草?”尹柯起了玩心,还想去捏捏邬童的脸逗他。

突然,他感觉邬童靠近了,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他听见邬童有点别扭地说:“他抢走了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。”随即把脸埋进他颈窝,像是说完之后立刻后悔了。

尹柯一时愣住,他不知道,是该吐槽邬童的中二台词,还是该伸出手回抱住这个人。

他下意识选择了后者。


“尹柯。”邬童的声音闷闷的,又似乎下定了决心,抬起头,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喜欢你。”

尹柯听见了这句话,也听见了他自己的心跳声,仿佛还有另一个人与之合奏。

夜晚的风尚携着春季的湿润,却已有了夏日的汹汹来势,裹挟着过往刮过。


-02-


尹柯呼出一口气,把手塞进口袋里。

他从未想过,自己会有和妈妈呛声的一天。“离家出走”这种事放在尹柯身上,不管在谁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吧。

月光透过树荫,偌大的操场只有他一个人。

他静静地坐着,望向远方,邬童上午对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:

“自私自利,答应别人的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。”

尹柯没有想到,邬童会出现在身后,更没有想到,原来有一天邬童也会站在他的对面,而刺人的话是冲着他尹柯。


尹柯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,哪怕是难过,他也习惯在转身面对人的时候迅速戴上面具,所以在别人眼里的尹柯永远挂着好看的微笑,像是从来不会有负面情绪。

但在邬童面前,他的防线根本不堪一击,邬童一句话就能让他红了眼眶,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,而他唯一能做的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控制住自己,不让委屈的声音泄露。

尹柯很难去埋怨一个人,他对感情其实看得很淡,甚至是对态度严苛的妈妈,他更多的也只是无奈。

可是尹柯偶尔会对邬童有怨气,似乎有个声音在小声问着:其他人不懂我,可你邬童竟然也不懂吗?

而后又觉得没有道理,明明邬童才是被他抛下的那一个,于是这种怨气又和愧疚交杂着,有时尹柯也会因此而失眠。


初中的时候,尹柯天天见到邬童,经常睡醒一睁眼就能见到,自然从未在梦里见过他;如今闭眼就能见到的人,只因不能在清醒时多看两眼。


尹柯感觉到身旁的手机忽然振动,拿起来看了眼,来电显示妈妈。他轻轻一划,画面闪过邬童的四个来电未接,他吸了吸鼻子,放下手机。

忽然,一个球飞过来,尹柯反射条件般地伸手去接。

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”

他有些懵,抬起头,邬童的脸刚映入眼帘,身旁就挨了一个人。他只来得及把手机挪开,大脑还没反应过来。

尹柯怔怔地看着邬童:“……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
邬童望着他,目光紧紧钉在他身上,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:“你还记得这个钥匙扣的意义吗?”

片刻,尹柯叹了口气。


——“这可是球队的象征,你不要……那就算了。”

俊秀的少年笑出可爱的虎牙,作势要把钥匙扣抢回去。

尹柯连忙把手收回,嘴角上扬:“哎,你可都送我了,不带抢回去的。”

那时候的两个人是最亲密的搭档。众人起哄让他吹蜡烛许愿,他笑着吹灭了蜡烛,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愿望。

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,就如同众人打闹散去,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实现,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身边。


“你是不是很想知道,我当初不去中加的原因?”

尹柯把那些都告诉邬童,他不去看邬童的反应,他把事情都说了出来,却没有对邬童说出他最想说的那句话。

他其实不太敢想,两个人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,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并肩而立。


“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打棒球了。”

尹柯抬眼望向他,随即快步跟上。

幸好,邬童告诉他,说不出来的话,还有以后。

尹柯后来才知道,原来在他那次捡钥匙扣的时候,记挂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。

正如邬童转学那天,他站在讲台上,看着尹柯在低头写笔记。邬童不知道,他以为不愿抬头看他的尹柯,其实当时记下的也只有铺满整面纸的“邬童”罢了。


在很久以后,两人再谈起那段时光,尹柯像是随口一提,笑着说:“邬童,其实我当时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很想你。”


-03-


“干吗呢。”

尹柯盯着桌面出神,忽然头顶上冒出一个影子,尹柯瞬间被温热的气息包围了尹柯头往后一靠,伸手装作要拍他,手却被邬童握住。

他无奈地仰起头,看着笑得露出猫纹的某人,道:“邬童,你无不无聊啊。”

话虽如此,笑意却无法掩饰。

身后的人像只大猫似的灵活跳开,尹柯起身,对他算是无可奈何。

少年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校服,笑得阳光。

尹柯不得不承认,这身衣服真的很适合邬童,也难怪一个初中的小男孩也有那么多小女生在后面追着叫男神。

他勾了勾唇角,这样的邬童,有谁不会为他心动呢。

邬童揽过尹柯的肩,歪过头用柔软的短发蹭过尹柯的脖子,邬童头发有点长了,他看着尹柯被他弄得缩了缩肩膀,又十分幼稚地嘿嘿嘿笑了起来。

“你有病。”

尹柯简直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这种行为,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对这种毫无营养的事情乐此不疲。

真该让那些迷妹看看他这个样子,看她们还会不会叫这种傻小子男神。


今晚棒球队训练缺的人比较多,临时决定取消。于是邬童又把尹柯拐去了自己家,拉着人家的手跟硬抢似的。

尹柯好笑地看了眼两人紧牵着的手,挑了挑眉:“咱俩就这样上街?”

邬童没觉得有丝毫不妥,笑容灿烂,反而牵得更紧:“嗯,走吧。”

尹柯没反对,摇头一笑。


下午的阳光很好,尹柯也只有和邬童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去留心身边的风景行人,他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是放空,似乎什么都没在他心里留下痕迹。而他现在却开始关注,也许是因为不敢让视线在邬童身上停太久。

尹柯觉得自己的耳朵隐隐发烫,有些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在那聚焦,进行聚光试验。


尹柯家里管太严,邬童去过几次,总觉得哪哪不舒服,跟尹柯抱怨他是怎么忍得了尹母的严苛,而尹柯只是笑笑,说以后都去你家吧。

邬童家很大,家里又没几个人,有时难免显得寂静了,邬童妈妈还笑着说过,幸好有尹柯,要不然总觉得家里没什么活力,尹柯一来,邬童的话都变多了。


邬童爸爸事业有成,平日里很忙,没什么时间陪邬童,只能从经济上补偿,邬童因此也有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十分贴切的外号,叫少爷。

尹柯知道这个外号后,当时没发表意见,但背地里却在暗笑:

邬童耍小脾气的时候可不就是个难伺候的小少爷吗,特别像五岁的那种。


邬童不知何时走到尹柯面前,轻轻捏了捏尹柯的耳垂,拖长了声音:“尹柯——”

尹柯回过神,好笑地看着他:“你干吗啊?”

“你都不理我啊,我在房间叫你半天了你都不应我,我就只好出来找你了。”

这家伙,明明说过不喜欢也绝对不可能撒娇,现在故意……尹柯哼了一声,站起身快步走向邬童的房间,说道:“那你可要快点跟过来啊。”

邬童立刻追上,搂着尹柯的脖子带进房间。


随后的画面开始模糊,邬童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,而且是以尹柯的视角在回忆。他困惑地皱了皱眉,不安地想睁开眼,下一个画面却出现了。


“不准备解释一下么。”

邬童一愣,这是……

“我以后不会再打棒球了。”

彼时的邬童死死地盯着尹柯,试图从尹柯的表情上找到什么。可尹柯垂着眼,他看不清。直到邬童走远,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尹柯才抬起头,停下手中的动作,望着邬童离开的方向。

这个画面又和另外一个场景重合了,似乎那一次在操场的跑道上,邬童和尹柯的整个对话,邬童都没有得到过尹柯的一个眼神直视。

原来……

邬童睁开眼,缓缓坐起身,推开被子。他久久都无法相信,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感知尹柯的过去,还有尹柯和他的过去。

按理说他不必相信这种梦,可邬童却实实在在地信了,他好像第一次真正看见了尹柯,在他成功的伪装下,居然连邬童都差点被骗过。


——“你以为你是谁啊。”

他忽然想起,他在那天晚上一气之下说出的话。邬童沉默了,如今看来这像是命运的巧合,在安静地嘲笑他——

尹柯是谁?

他竟不知道,邬童是尹柯的不敢拾。

也不知道,尹柯是邬童的放不下。


-04-


——脾气特别差,看上去很拽,非常难相处。

邬童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评价,也从未在意过,他对此白眼都懒得翻一个,继续走自己的路。可他知道自己曾经也得到过这样的评价,有个人也会对他说:

“明明笑起来挺可爱的。”

“帅。”

“完美投手。”


现在……

邬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尹柯身上撕下来,那个人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。

他听见那个人用曾经温柔的声音说:“学校不是你胡闹的地方。”

“学校你家开的?”

邬童气极反笑,转身离开,身后没再有回应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生气,黑着脸加快了脚步。


认识班小松后,邬童像个居心不良的家伙似的,时常警告班小松离尹柯远一点,每天不知道费多少唾沫星子去讲尹柯的坏话。听得班小松都怀疑邬童是不是在离间他们的感情,反而坐得离邬童远了些。

邬童眼睛一瞪,班小松受不了般挪回来,向卡姿兰大眼睛妥协。他没憋住,还是问了出来:

“诶,你说他不是好人,他说你不是好人,你俩玩无间道啊?”

邬童一听,刚要骂回去,喉咙一哽,没说出话来。

他本来不该意外,可是对于“尹柯提起邬童”这件事,邬童竟感到不可思议,令他气恼的是随之而来的各种犹豫,继而在脑子里把那些想法一个个塞回去,禁止出来扰乱他的生活。


尹柯,尹柯。

邬童其实不太喜欢事情脱离他的预计,银鹰选秀赛的失败是,妈妈的消失是,尹柯的背离也是。

妈妈的消失让他整个人都慌了,他不习惯回到家一堆话想倾诉的时候没有人回应,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身旁没有人温柔地给他夹菜,不习惯妈妈不在他身旁。

而更让他心慌的是,尹柯离开带给他的感觉竟然和这种感觉极其相似,他开始学会面对投出的球没人接得到的场面,学会不在上课时往旁边扔纸条,学会摆脱尹柯带给他的影响。


每当新捕手接不到他的球时,邬童对尹柯的怨就多一分。他好像要把尹柯当作一个堆放委屈和埋怨的存在,他从未意识到,那种怨气似乎还有一部分,是来自思念。

有时候邬童会很讨厌自己。听见尹柯说“他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”,邬童平静不了,他扯掉耳机就抬头瞪向尹柯,看到那人淡淡一笑便会更加来气。


那次他看见尹柯折回去捡钥匙扣,第一次没捡起来,他不承认自己关注着尹柯,也不会承认那时酸涩的心情。

邬童目睹了全过程,尹柯拍掉钥匙扣上的灰起身了,他脑子却乱了:尹柯还随身带着?他不是不在乎了吗?

而后又呸呸呸,觉得自己自作多情,说不定那家伙就是回去捡钥匙而已,钥匙扣就是顺带。

只是很久以后,邬童恍惚明白了,尹柯小心翼翼却没能捡起来的,又何止是一串钥匙扣。


“邬童在别人眼里,活像只不好惹的刺猬。”

高二的尹柯笑着说,随即便被身旁的邬童碰了碰,只见当事人又皱起了眉,眼神里写满了不满。邬童正要反驳,没说出话。

大概是因为,那个时候的邬童已经又有了尹柯替他抚平眉间的皱褶。

邬童心里清楚,如尹柯所说,自己的脾气确实经常失控,浑身都是刺,老是扎人。以前之所以没意识到,不过是因为刺猬也愿意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给那一个人看,收起了一身锋芒罢了。


对着那个人,邬童会全然信任,信任背摔环节几乎把重心全放在他那边;

对着那个人,他毫无章法,感觉自己被背叛的时候只能虚张声势地反击,一旦那个人受到伤害了,他又比谁都急;

他变得不像邬童。

于邬童而言,好像那个人必须是特别的,而且最好是邬童的。


邬童似乎知道了,为什么在得知尹柯不再打棒球的时候,他的反应会那么大。

因为在邬童看来,尹柯答应的不仅仅是一起到高中部拿联赛冠军这样的事,也是和邬童并肩同往的未来——

可当时,尹柯说,他不要了。

幸好,那个人终于又回到了他身旁。


“漂亮!”

这天下午,训练完后,陶西赞赏地对邬童说:“你的球路现在稳了不少,比之前更加适合比赛了。”

邬童还没说什么,班小松先兴高采烈地接过话:“没错,邬童你真是越来越帅了!”

“这还用你说。”邬童脸上也带了笑意,和尹柯对视,尹柯笑了笑,看得邬童心痒痒,想去戳一戳两个小梨涡。

邬童嘴上不说,但他确实很喜欢小熊队这种轻松活跃的气氛,感觉非常温暖,感染得邬童也总是笑,有时还会像叉烧包。

他容易被环境影响,得知母亲去世后,这点尤其明显。

他把自己关在家里,习惯把窗门紧闭,缩在自己的世界里,把脸埋进手臂的同时,也重新亮出了那身刺。他拒绝别人的靠近,用背影驱逐所有想关心他的人。

但是在那时,有人拨开人群,从门缝钻进来,在他耳边轻声说话,那一刻是光偷偷抱紧了他,让他伸手主动打开关上的门。


其实邬童身后一直都有一束光,平时用目光护着他,大雨中陪他红了眼眶,在他被阴霾困住时挤到他身旁照亮他。只是之前邬童没有意识到,那束光原来也有名字。

“怎么了?”尹柯被邬童盯得有点迷惑,“我脸上有东西?”

邬童咧了咧嘴角,揉了揉尹柯的头发:“没事。”

那个名字在他心里住了很久,终于开了花。


-05-


说真的,在一起之后,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并未改变多少。不过据旁观者班小松所述,此言毫无科学依据,有待考证。

班小松如是诉苦:“哇你都不知道啊,原来他俩闹别扭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惨了,以为帮尹柯怼邬童尹柯会高兴,谁知道他反过来问我我英语能不能考满分!那现在俩人成了两口子,我还有活路嘛?我命也太苦了!”

邬童听闻,翻了个朝天大白眼,却歪了重点,心道回去督促一下尹柯当面夸他,不要背后说,他听不见。


班小松知道两个人谈恋爱,已经是暑假后期的事情了。

班小松做作业总喜欢拖拉,不会做的题越拖越久,只能最后几天向尹学霸紧急求助。他一急忘了打电话,冲去人家家门口才知道尹柯在邬童家。

本着直男的思维,班小松并没有想到什么其他的,还想着说不定能一起练个棒球打游戏,就兴冲冲地往邬童家去了。


谁承想邬童家只关了外面的玻璃门,班小松正要一嗓子通报自己到来时,却惊恐地看见,邬童把尹柯按在了沙发上,即将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。

在邬童要亲下去的时候,尹柯余光扫到门口的班小松,愣了一下,下意识推开了邬童。邬童懵了一下,顺着尹柯的目光望过去,场面一度陷入尴尬。

班小松痛苦地闭上眼,他错了,他就应该先打个电话。

据劫后余生的当事人回忆,他以后再也不敢未经允许踏入邬童家一步了,惊喜是有了,只是他是被迫接收的那一个。


打断了人家的好事,班小松自觉理亏,努力把自己缩在角落,试图降低存在感,躲避邬童的死亡凝视。尹柯也有点好笑,没说其他的什么,接过练习册,开始帮班小松讲题。

讲完题,班小松迅速坐远:“你们大吉大利,百年好合,当我不存在。”

虽然坐远了看不见,但是班小松耳朵不聋,啥都听得见。刚刚邬童冲他哼了一声,现在……尹柯在给邬童讲题,还说文科数学很简单……

一点儿也不,班小松哭丧着脸,这个最小二乘法也太难算了吧。他一边艰难地算着那个什么^b,一边竖起耳朵。

“……你都不安慰我……”

班小松笔一顿,震惊了:嗯??邬童撒娇了??

“邬童……你的数学是得加强。”

尹柯无奈地看着邬童,想严肃一点,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
邬童难得没有反驳,而是笑得狡黠,离尹柯更近:“我也想好好学,可是就是听不懂……怎么办呢?”

他装模作样地扁了扁嘴,耷拉着头,怪委屈的。而后又悄悄握住了尹柯的手,在他耳边说道:“那就麻烦我们的尹柯大学霸多抽点时间,多费点心,好好地帮我补一补了。”

尹柯对上他的视线,轻轻地笑了一下。

“好。”

全然不顾这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可怜人被迫听着恩爱的全过程。

邬童低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,挂上了灿烂的笑容。

说真的,文数当然没那么难,毕竟学的是选修,很多公式也不用学,高一四本必修都熬过来了,这些自然就不算什么了。只是有这样一个机会给他去利用,他也不会傻到白白浪费。

尹柯看着邬童又开始神游,摇了摇头,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
而早就被无视得很彻底的班小松,一边在心底默念“心平气和”,一边死死地盯着那几道题,仿佛这样就能看穿里面的灵魂。

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个人了!

班小松痛苦捂耳,生无可恋。


校园恋爱可真是好事儿啊。在邬童看来,学习上的压力都不是事儿,没有什么是尹柯一个拥抱不能解决的。

长郡不住宿,放学后棒球队总会训练一段时间。每次训练完,邬童就和尹柯慢慢地走路回家。

邬童和爸爸的关系有所改善,尹柯的妈妈也软化了脾气,现在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可以互相蹭吃蹭住的初中时代。

不过小年轻谈恋爱藏不住,大多时候他们都还是会选择去经常没人在的邬童家。


被班小松称作“明撕暗秀”的邬童和尹柯,不仅在外秀别人一脸,回到家还要秀自己一脸,拌嘴和互怼都可以称为打情骂俏。

尹柯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拆邬童的台,被邬童抱怨之后抿嘴说:“习惯了,这样也挺好。”

有次却偷偷透露过,其实只是因为看邬童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,逗逗他还蛮有趣的。


当然,甜蜜中也免不了有些小争执。

有次邬童和尹柯之间有一点吵架的苗头,尹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:

“哎,邬童,最近怎么没见你和邢姗姗联系呢?老同学不联络,很容易生分的。这样吧,要不找个机会聚一聚?”

邬童也不甘示弱,挑了挑眉说:“好啊,是有段时间没见了,要不把郁风也约出来吧?我记得某人还在早读的时候和人家聊天聊得很开心呢,想必关系应该不错吧。”

尹柯忽然一愣,随即一个场景浮现在脑海:

——“郁风,做俯卧撑。”

他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当时他还纳闷为什么邬童只针对郁风,敢情是这样……

他眨了眨眼,温温柔柔地道:“那可得叫上小松一起,怎么说,你还当过人家的私人教练呢。最好也叫上李珍玛她们,她们应该都挺愿意和你一块儿吃饭的。”

而后两个人保持礼貌的微笑对视许久,最终还是邬童先败下阵来。

“好好好,干脆整个班来个集体聚餐得了。”他绷不住,先笑了起来,伸出手捏了把尹柯的脸,“你还真是小心眼。”

尹柯也忍不住了,调侃道:“郁风一定想不到自己头上还有这样一顶大黑锅。”

“班小松也挺无辜的,他要是知道了,一定会伤心死。”邬童想了想班小松震惊的表情,想想就很好玩,一边又上手把尹柯抱住了。


对邬童来说,尹柯的拥抱在不同的情况下有不同的意义。

初中的时候,尹柯的抱抱是松松软软的棉花糖。

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像一对连体婴,拥抱也是必不可少。邬童很喜欢从正面扑过去抱住尹柯,他张开手,人就在他怀里了。胸膛相贴,彼此的心跳都可以感觉到,闻着尹柯身上的味道。

初中的尹柯瘦瘦的,还没长那么高,邬童觉得他身上总是甜甜的,像是有奶糖香,要不然怎么只要抱一抱尹柯,所有的不开心就全都没有了。


但尹柯的怀抱也有苦涩的时候。

高一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不尴不尬,明明人就在身旁,邬童却怎么也伸不出手,连碰一下那个人指尖的勇气都没有。他们最亲密的接触,好像也就是那次捂班小松嘴时手盖在了尹柯手上。

可是尹柯手拿开得太快,邬童的掌心都留不住尹柯的温度。

但有时,邬童又可以像初中那样,从背后抱住尹柯,毫无顾忌地亲近。当他想把头埋进尹柯颈窝时,才惊醒身在梦中。

在梦境与现实中拉扯,邬童意识到原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尹柯。然而他并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,他经常说不出想说的话,总是把事情搞得更糟。


现在,他终于可以随时拥抱尹柯了,因为他知道,他从来都不是单向。无论何时,只要邬童敢伸手去抱尹柯,尹柯一定会将他抱得更紧。

可是拥抱哪里够啊,像一个浅尝辄止的吻,明明触碰到了他的皮肤,感受到了他的气息,却不能做些其他的什么。

邬童抱着尹柯,总觉得尹柯有种撩拨人心的魔力,引诱他离尹柯近一点点,更近一点。太过分了,他恨恨地咬了一下尹柯的唇珠,把自己的气息印在上面。


-06-


时间说快也是真的快,转眼就快高考了。

高考前夕,邬童给尹柯发了条消息:

“高考加油,早点休息!p.s.别忘了你跟我说考完之后有什么奖励啊[doge]”

“好。你也早点休息,高考加油^^”


尹柯许诺的迟早要实现,就如他们的人生也总有一日要交到彼此手上。那些不知道的事,终究也会随着心的跳动融化在情意里。


梦中的少年穿着酒红色的校服,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。

“尹柯,放学一起打棒球吧。”

“嗯,好啊。”

两个身影并肩而立,逐渐走进阳光。

时光一去好多年,唯有并肩仍未变。


-FIN-


我打电子稿真的好慢……删了一段车。

都快9012了我还在喜欢这对绝美校园爱情。

(23年修文爬回来:2023了也要喜欢我们wink喔!🥺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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